值得注意的是:门阀家学在南北朝时期,出现了两个明显的趋势:其一是在传习家学世业的同时,广泛地吸收、博采众学之长,而不囿于祖业之旧学。如:宋世名儒何承天,因其母为东莞大儒徐广之姊,幼承母训,得传徐广家学,同时广求名师,儒史百家,莫不该览,并至庐山拜于慧远门下。又如:北魏赵郡李孝伯,其家族世传《郑氏礼》、《左氏春秋》,孝伯在“少传父业”的同时,又“博综群言”。这种博学众长的风气是门阀家学得以更新的重要动因。其二是门阀家族素有广集图书的传统,这使得门阀家学得以广泛地吸收古今社会文化的学术精华,并进一步社会化,开放化,同时也有利于保存学术文化遗产。如:梁时王僧儒,出自名门大族,为汉魏名儒王肃的八世孙,嗜好坟典,聚书至万余卷,笃志精力,于书无所不览。门阀中人类似的藏书大家,为数甚多,不胜枚举。这种丰富的藏书,为士族子弟提供了优越的读书条件,这也是门阀家学得以兴盛,并世传不绝的重要原因。
门阀家学至南北朝后期渐趋衰落,但其根砥虽败,学业犹存,并逐步与官学及社会范围内的私学合流,成为集大成之学的隋唐文化教育的重要源泉之一。
隋唐五代儒学
隋唐五代教化的发展主要表现在教化制度的创立方面,其足以影响后世教育的发展。隋文帝时非常重视振兴学校。为了管理各级各类学校,他曾特设国子监,作为教育的行政领导机构。国子监初名国子寺,开皇十三年()改为国子学,大业三年()又改为国子监,从此一直为后世所沿用。当时,国子监设祭酒一人总管国家教育事业,在行政上不隶属太常寺,是独立的最高教育机构。通常,在祭酒之下设主簿、录事等专职人员,负责统领各级各类官学。可以说,这是中国历史上首次设立的专门教育行政部门,也是专门设置教育负责官员之始,在我国教育的历史发展中,这是个了不起的进步。
在国子监控制下,首先发展健全的是以国子学为首的中央官学系统。除有传统的国子学、太学、四门学外,隋朝首创了书学、算学和律学(六学中只律学属大理寺)等专科类的中央官学,形成了所谓的“六学”系统。开皇初,隋文帝颇为倡导文教,设国子寺,使“强唐长安城学待问之土,靡不毕集”,“京邑达乎四方,皆启黉校。齐鲁赵魏,学者尤多,负芨追师,不远千里。讲诵之声,道路不绝。中州之盛,自汉魏以来,一时而已。”隋文帝晚年,转而喜好刑名之说,同时又发现国学虽然学生颇多,但“徒有名录,空度岁时,未有德为代范,才任国用”之人,“设学之理,多而未精”,遂在仁寿元年()废天下学校,只存国子学一所,有学生人。隋炀帝即位后,改国子寺为国子监,复开庠序,使国子学和郡县学之盛超过了开皇初年,形成了隋朝第二个兴学高潮。只因不久出现“戎马不息”、“师徒怠散”的情况,加之社会动荡,战乱迭起,致使“空有建学之名,而无弘道之实。”
唐朝初建,便大力发展文教事业。高祖即位时即下令国子置生员,取三品以上子孙;太学置生员,取五品以上子孙;四门学置生员,取七品以上子孙。在地方官学中,将郡县之学分为三等,上郡学生员,中下郡则各员;上县学生员;中县员,下县员。至于对皇族子孙及功臣子弟,还在秘书外省别立小学以教育之。高祖武德四年()诏置修文馆于门下省。七年()又特别下诏兴学,令“吏民子弟,有识性明敏,志希学艺,亦具名申送,量其差品,并即配学。州县及乡,各令置学。”为后世各朝树立了重视文教的典范。
唐代教育制度的完备是在唐太宗执政阶段。在这一时期,唐太宗曾于贞观元年()在门下省置弘文馆(由修文馆改建),聚经、史、子、集四部书共余万卷,精选天下著名儒者虞世南、褚遂良、姚思廉等人以本官兼学士,以褚遂良为馆主。在馆中不仅讲论文义,商议政事,(还传授书法,教授经业。次年,恢复了随置而在武德初年罢废的书、算二学。第三年又下诏令诸州置医学。贞观六年()又恢复了武德年间废弃的律学。贞观十三年()在东宫设立了崇贤馆(年时改为崇文馆)。自此,在年左右的时间里,在唐太宗等人的倡导和支持下,基本上形成了唐朝以“六学二馆”为代表的官学体系。起初,唐朝政府尽召天下经师老德者以为学官,广建学舍区,大量增加学生员额。到贞观十三年时,除六学二馆外,屯营、飞骑等军事建置中亦设学生,并由博士教授。高昌、吐蕃以及高丽、百济、新罗、日本等也都积极派遣子弟前来求学,学生总额达到余人。
高宗显庆元年()在崇贤馆置学士,有学生人。龙朔二年()在东都置国子监,生员有所增加,并分两都进行教学。其间,书学、算学、律学曾一度废止,龙朔三年()恢复后将书学改隶兰台,算学改隶秘书局,律学改隶详刑寺。武则天执政时期热心佛教,不重儒学。当时的“博士、助教,惟有学官之名,多非儒雅之实……生徒不复以经学为意,唯苟希侥幸。二十年间学校顿时隳废”。中宗复位后于神龙元年()诏令国学学生复集,次年()又敕令学生在学行束惰之礼,并将此定为国家制度。
唐玄宗时是唐代学校兴盛的又一个高潮时期。开元七年()唐玄宗敕令州县学生选送“聪悟有文辞史学者”入四门学为俊士,那些贡举落选而愿入学者亦可入四门学学习(俊士之制至天宝十二年,即年止),这是后世贡举入监之制的滥觞。在这一时期还规定了学生补阙的制度。如国子监所管的学生由尚书省补,州县学的学生由州县长官补。尤其值得称道的是,朝廷此时明确规定百姓可以任意设立私学,有愿在州县学寄读受业者(即非正式的寄读生)亦可应允。在政策上为民间学术和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,使不少学者从家学和拜师求教的私学中获取了许多可贵难得的学识。开元六年()置丽正书院,置文学名士徐坚、贺知章、张说等人为学士,在修书之余亦行讲读之事,为后世书院教学提供了有益的经验。开元十三年()丽正书院改为集贤书院,五品以上为学士,六品以下为直学士,待遇颇为优厚。至开元二十七年(),朝廷敕今天下州县于各乡里设立学校,择师而教授,使当时的学校由州县又进一步扩展到乡里,拓宽了教育的普及面。开元二十九年()在玄宗崇尚道教思想的指导下,在礼部的祠部之下设立了崇玄学(天宝二年(),更名为“崇玄馆”,亦称为“通道学”),在府州亦设地方崇玄学,专门教授道教经典。天宝九年()唐朝于国子监中增置广文馆,以郑虔为博士,负责指导在国子监中专门修习进士业的学生。玄宗为了支持学校教育的发展,曾在天宝十二年()敕令天下罢乡贡之举,规定不经由国子各学及郡县学学习的学生不许参加选举。尽管这一规定在两年后取销,恢复了乡贡之制,但其影响是积极的,对学校教育的发展有促进作用。